第五章 未來之災

11月9日，在撿到莉莉安后一天，彌陀在鐵皮屋中醒來。 晨曦透過破舊的窗戶灑在房間里，微弱的光線勾勒出一片安靜與蒼涼。 他腦海中回蕩著昨日的場景，那血脈相融之儀的殘酷與代價的沉重。

彌陀側過身，看到莉莉安依舊沉睡在旁，紅發散亂地覆蓋在枕頭上，臉上還殘留著淚痕，顯得格外脆弱和無助。 她的呼吸平穩，卻帶著一絲疲憊，彷彿還未完全從昨日的震撼中恢復過來。

鐵皮屋內的簡陋傢俱和破舊的牆壁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淒涼。 彌陀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心中感慨萬千。

彌陀出門買了點吃的，手裡拎著一袋麵包和幾瓶水。 當他回到那簡陋的鐵皮屋時，看到莉莉安已經醒來。 她坐在角落裡，雙眼無神地盯著前方，眼神中透出一種深深的迷茫和絕望。

“莉莉安，我買了點吃的。 “

彌陀試圖用溫和的語氣打破沉默，但他的話語似乎會在空中消散，沒有引起莉莉安的任何反應。

他在她旁邊坐下，將食物遞給她。 莉莉安機械地接過麵包，動作僵硬，彷彿只是下意識地遵循指令。

彌陀感到一陣無力，他不太懂得如何與小女孩相處，尤其是一個剛剛經歷了如此巨大創傷的女孩。 他試圖說些什麼，但每一句話在出口前都被他吞了回去，覺得自己所說的都沒有意義。

“莉莉安......”他終於還是開口，“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很迷茫。 你失去了家，失去了母親。 可是，我在這裡，你可以試著依靠我。 ”

說實話，彌陀的這句話有點虛偽，的確，他對莉莉安的遭遇是感到可憐不假，但更多的，是想從她身上瞭解更多關於超常的知識。

莉莉安依舊沒有回應，只是低頭咬了一口麵包，眼神依然空洞。

彌陀嘆了口氣，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孩需要時間，需要恢復自己的力量和信心。

他輕輕拍了拍莉莉安的肩膀，「如果你需要什麼，或者想說什麼，隨時告訴我，好嗎？ ”

莉莉安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動作輕微，但這是她醒來后第一次對彌陀的回應。 彌陀感到一絲安慰。

彌陀重新拿起了紅書，目光落在那熟悉的封面上。 昨天發生的事情依然歷歷在目，紅書自行翻頁並燃燒的情景讓他感到了一種深深的不可控性和恐懼。

重新回想起紙條上的話，說不定X要求他毀掉這本書的真正原因正是因為這不可控性。

他打開書頁，看到書中的儀式只剩下兩個：永眠之儀和迴廊之儀。

彌陀凝視著紅書，書上的文字沒有描述代價，似乎只有在時機成熟時，他的靈感才會感知到具體的代價。

這讓他感到更加不安和困惑。 被刻在莉莉安手上的“野蠻生長之儀”充滿了危險的氣息，他無法想像這具體會帶來怎樣的效果。 她會變成怪物嗎？ 還是會獲得某種無法控制的力量？

“給莉莉安這種力量的神，絕不是善神，”彌陀心中暗暗想到

毫無頭緒之下，彌陀突然靈光一閃。 如果他去到隕石墜落的地方，他的靈感會不會對X的儀式起反應，從而知道他做了什麼？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便如火焰般在他的腦海中燃燒起來。 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值得嘗試的方向，或許能夠揭開更多的謎團。

決定之後，他迅速行動起來。 彌陀在簡陋的廚房中準備好莉莉安的午餐，盡量讓食物看起來豐富一些，希望能給女孩帶來一絲安慰。 然後，他走到莉莉安身邊，輕聲叮囑道：“我很快就會回來，記得留在家裡，注意安全。 ”

莉莉安點了點頭，雖然她的眼神依舊有些空洞，但至少她在聽彌陀的話。 彌陀撫摸了她的頭，給她一個堅定的微笑，然後轉身走出了鐵皮屋。

他出了門，徑直走向了一個下水道的入口。 在這座城市，沒有證件意味著他幾乎無法正常地從安維前往西斯。 唯一的選擇便是走黑道，也就是通過那些地下的收費偷渡關口。

下水道入口隱藏在一棟廢棄建築的後方，四周雜草叢生，幾乎無人問津。 彌陀四下張望，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後，掀開了鐵制的井蓋。 隨著一陣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他俯身鑽了進去。

潮濕的空氣夾雜著腐臭味，讓人作嘔，沿著崎嶇不平的地下通道，他小心翼翼地前行，腳下的積水濺起微小的水花，回蕩在空曠的下水道中。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前方出現了一道鐵柵門，門口站著兩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他們手中握著武器，警惕地注視著彌陀的到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 “其中一個男子粗聲粗氣地問道，眼中閃爍著懷疑的光芒。

彌陀迎上他們的目光，冷靜地回答：“我需要去西斯，我會付錢。 ”

另一個男子上下打量了彌陀一番，似乎在判斷他的可信度。 片刻后，他點了點頭，示意彌陀靠近。

“你知道規矩吧？ “男子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

彌陀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了300使提遞給他們。 男子接過錢，檢查了一下，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打開了鐵柵門。

“進去吧，小心點。 “男子說道。

彌陀沒有多言，徑直走了進去。 鐵柵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通道另一端的黑暗中隱約透出些許微光，他知道那是通向另一片區域的出口。

出口處也是西斯的窮人區，黑道在兩邊都設有關口。 在一邊進入後會用對講機通知另一邊放行。 走出通道，彌陀迎來了西斯邊緣地帶那破舊的街道和低矮的建築，周圍的人群形色匆匆，臉上寫滿了生活的艱辛與無奈。

彌陀迅速適應了周圍的環境，他知道不能在這裡久留。 到了晚上，西斯便會開始宵禁。 很快，他找到了一輛停靠在路邊的巴士，迅速上車坐下。 慶幸的是，三日月島的三個國家——西斯、太明和安維——都使用統一的貨幣，使提。 這不僅方便了他的出行，也在某種程度上體現了他們一致對外的態度。

巴士緩緩啟動，彌陀靠在座位上，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心中卻在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

車上的乘客大多是一些表情麻木的工人和學生，他們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人注意到彌陀的存在。 車廂內的空氣有些悶熱，但彌陀並不在意。

不久，巴士停靠在一個小廣場邊，彌陀知道這裡離隕石墜落地點已經不遠了。 他迅速下車，按照地圖的指引向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他注意到街道兩旁的建築逐漸變得殘破，地面上也能看到一些未清理乾淨的碎石和塵土，顯然這裡受到了隕石墜落的波及。

經過幾條街巷，彌陀終於來到了隕石墜落的中心區域。 這裏已經被封鎖，周圍豎起了高高的圍欄，上面掛著警示標誌，提醒人們遠離。 透過圍欄的縫隙，彌陀可以看到隕石坑的邊緣，那裡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氣息，彷彿整個區域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籠罩。

此時，他懷中的紅書突然發熱。 彌陀迅速翻開紅書，果然，書頁上浮現出新的文字：

【你接觸到了大儀式——光陰追逝。 代價：1）一場毀滅 2）現在】

光陰追逝，彌陀心中一凜，這聽起來似乎與時間的操控有關。 代價是現在？ 他感到困惑，如果隕石造成的毀滅是代價的話，那這顆隕石究竟是如何召喚的？

彌陀沉思片刻，決定更深入地探查。 他沿著圍欄尋找突破口，希望能找到進入隕石坑的辦法。

不久，他發現一處圍欄的角落有些鬆動，像是被人試圖撬開過。 他小心翼翼地撬開圍欄，鑽了進去。 進入封鎖區后，他立刻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壓抑的能量。

彌陀逐步靠近隕石坑，周圍的景象讓他心驚，地面上散佈著隕石的碎片。 走到坑邊，他終於看清了隕石坑的全貌，那深不見底的洞口像是通向另一片世界的門戶。

紅書的文字再次浮現：

【你接觸到儀式——未來之災。 代價：記憶。 】

【你見證到未來之災——隕星。 】

彌陀明白了，這才是造成隕石墜落的真正原因。

X利用未來之災的力量把未來到來這座城市的隕石扭曲時空提前召喚了過來，以達成大儀式光陰追逝的代價，靠著一個儀式來完成另一個儀式。

這操作不僅複雜，還需要極大的犧牲。

X到底付出了什麼樣的記憶為代價？ 他是否還活著？

同時間，代價是一座城市的毀滅和莫名奇妙的現在的大儀式，它的效果又是什麼？ 彌陀心中充滿了疑問。

這時，紅書上的文字再次浮現：

【這個'現在'很可能指的是是X的'現在'。 】

彌陀心中一驚，如果X失去了現在，他又去了哪裡？

彌陀站在隕石坑邊，凝視著那深不見底的洞口，思緒如潮水般湧來。 他意識到，X進行的這個大儀式不僅改變了現實，還將自己從時間線上剔除。 這意味著，X的存在是否已經被從這個世界的「現在」中抹去？

“失去了現在的X，會被拋到過去，還是未來？ 或者，某個異空間？ “彌陀低聲自問。 他無法確定。 如果X是想回到過去，難道他想改變什麼嗎？

彌陀的思緒在腦海中翻湧，思考著X的動機。 回到過去，改變歷史，這聽起來像是一個極其危險且大膽的計劃。 若X真有這樣的打算，那麼他必然有著非常強烈的理由。

到頭來，彌陀仍沒有找到關於升格者、契約者或紅書的確切消息。 雖然他知道X可能去了過去或未來，但他無法確定X的具體計劃，也不知道X究竟改變了什麼。 他感到自己被困在了謎團的中心，無法找到突破口。

站在隕石坑邊，彌陀感到一陣無力。 他思索著，自己目前掌握的線索太少，無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答案。 他低頭看了看紅書，書頁上仍然是空白的，似乎在等待著下一次的啟示。

彌陀突然想到，或許唯一的突破口就在莉莉安身上。 她通過野蠻生長之儀成為了升格者，她的成長會揭示更多關於升格者的真相，而當時的紅書所說的，她很大機會會成為契約者，更是如此。

回去之後，可以問問她她母親是如何得到血脈相融之儀的，這也是一個切入點。

在彌陀陷入思考的時刻，他突然意識到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那是一個男人，和彌陀一樣，也穿過了圍牆，正站在不遠處，凝視著這片已然破滅的城市。

男人的表情十分平靜，但彌陀注意到，他的眼角流有一滴淚光，閃爍在陽光下。

“你還好嗎？ “彌陀看到男人的眼淚問道。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男人擦了擦眼淚，“沒事，我沒事，抱歉讓你擔心了。 “男人身上散發著一種和善的氣場，那不是一種超常的力量，只是他單純的氣質。

“不，沒事沒事。 “彌陀安慰道。

男人微微一笑，說道：“我家母從小到大一直告訴我要待人友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儘管她自己一直被人騙，她也沒有放棄過做一個好人。 久而久之，她身邊的就全都是好人了。 她退休了，便住在這個城中，每天做點麵包免費給鄰居和街上的流浪漢吃。 可沒想到，一顆隕石毀了一切，實在是太諷刺了。 ”

“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好人總是要承受這些不幸。 “他深吸了一口氣，仿彿在試圖平復心中的痛苦。

“不過，我不能讓母親的精神消失，我會繼續她的工作，盡我所能去説明那些需要説明的人。 我的願望是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再感受到苦痛，能永遠地，永遠地快樂。 ”

彌陀聽到男人的話，不由感歎，這是個真聖人啊。

“對了，我的名字叫彌陀·多尼安『彌陀說道，心中對這個不知道是天真還是傻的男人充滿了敬佩。

“沙拉耶姆·舒伯特，很高興認識你。 “男人微笑著回答，兩人握了握手

握手的瞬間，彌陀的靈感感受到沙拉耶姆那溫暖而堅定的力量。 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上依然有著像沙拉耶姆這樣充滿善意和希望的人，儘管他們經歷了無盡的苦難，但依然堅持著內心的信念。 這是傻得可憐嗎？ 他不確定，但他由心地尊敬他。

“希望你能實現自己的願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彌陀說道

。。。

彌陀回到了鐵皮屋，只見莉莉安竟然在打掃，看到這一幕，他感到一陣驚訝。

“你不用這樣的，”彌陀走過去，皺了皺眉，輕聲說道。

莉莉安停下手中的動作，低聲說道：“這......是報答。 ”

她的聲音微弱但堅定，眼神中透出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感。 彌陀心中一軟。

“你不需要報答我，”彌陀溫柔地說，“你經歷了太多，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慢慢恢復過來。 ”

莉莉安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但她努力忍住不讓淚水流下。 她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謝謝你，彌陀。 ”

彌陀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謝，等你恢復好你再報答我吧。 ”

莉莉安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微笑。 她感受到彌陀的真誠和溫暖，心中那份孤獨和絕望似乎被一股暖流融化。

“好吧，那我先休息一下。 “莉莉安輕聲說道，本打算放下手中的清潔工具，但不曾想，手中的掃把在她放下時竟然斷成了兩節。

彌陀愣了一下，迅速走過去查看。 他撿起斷成兩截的掃把，心中一沈。

“這什麼力量......”他喃喃自語，“這就是野蠻生長嗎？ 這就是升格者的力量嗎？ ”

莉莉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她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神情複雜。

莉莉安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混濁，但彌陀沒有留意到。 她的神情很快恢復了正常。

彌陀只是想到，這下麻煩了，家境貧窮，東西禁不起壞啊。 他嘆了一口氣，心裡盤算著自己的錢還能用多久。

“沒關係，莉莉安，”彌陀安慰她道，“下次小心一點就好。 ”

莉莉安低聲應道：“好，我會小心的。 ”

莉莉安抬頭看著他，眼神中多了一絲希望和信任。